說完兩人四目對視，眼底皆都冷漠。一個不願因為一個女人放棄出游，一個卻是倔強的不肯低頭！少女盯著男子的眼光也多了幾分堅持！

樓錦書訕訕一笑，“不回就不回嘛，你們幹嘛這麽兇巴巴的！再說了，不就一個女人嘛，也沒什麽好怕的，難不成她還能比他爹狠毒嗎？”

話剛說完，那邊琴聲也戛然而止！

白衣女子的手指擱在琴上，似有心事，面上帶著淡淡愁緒，回頭正看見莫非幾人，有些驚訝。驚訝不過片刻，此時更多的該是驚喜了！

既已看見，莫非也不好再退，上前幾步，道了一句，“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柳小姐！現在多事之秋，柳大人怎麽放心小姐獨自出門呢！”

他本話中有話，刻意諷刺柳卉民將大難臨頭，誰知在柳如霜聽來竟成了關懷之語。

原本她來天厥城的時間也不長，求了柳安得很久，才同意她到此地。誰知父親根本沒有時間與她說上話，似乎整日都在焦慮之中。有時候她說完了一句話，柳卉民也不見得聽見。她也知道柳家與莫家的事情，壓根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去莫府看一眼自己日思夜想的人。

一直悶在府中，今日好不容易可以出來透透氣，剛剛還想著的人，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。柳如霜只覺得自己就好像做夢一樣，但求這夢不要醒的太快！

“多謝莫公子提點，如霜以後定會多加註意！今日有幸見到莫公子，相請不如偶遇，素聞莫公子琴技高超，不知莫公子可否賞臉與如霜一起合奏一曲！也好讓如霜開開眼界！”

莫非眉頭輕輕一皺，剛想要拒絕，誰知柳如霜又道了一句，“莫公子不會吝嗇賜教吧！”

少女臉上寒氣驟起，面若冰霜，那模樣看起來甚是冷峻。驀然的一雙眼底，流出深深的敵意，如一只警惕弓起身子的小貓，全身的皮毛都一根根炸起。

可下一秒，莫非便點頭輕言出聲，“柳姑娘琴技，在泗安城中無人可及，眾人皆知！賜教不敢當，是莫非討教姑娘才是！”

少女瞬間從一只警惕小貓變成了洩了氣皮球，目光中滿是怨憤的盯著莫非走近柳如霜。心中好一番腹誹：有什麽了不起，不就會彈彈琴，唱唱曲嘛！青樓的姑娘全都會！但是想著想著，仍舊覺得難受。尤其是看到莫非與柳如霜一同坐下，那畫面竟相當和諧美好。

樓錦書還在一旁一個勁的說著：“若不是身份不同，倒還真應了郎才女貌這四個字！”

少女頓覺心裏似乎有一根刺，不停的朝胸口插了過去。一下一下的紮著，又痛，又難受！卻又不可對人言明。折磨的少女恨不得立刻找塊磚頭，拍暈自己！

莫蓮心悄悄看著拂煙的表情，心中暗暗確定，看來這一次並不是襄王有意，神女無心了。

柳如霜手指按著琴弦，輕輕撩撥，莫非也雙手按在弦上，目光一片清澈，第一個音節發出之時，就已經讓人身子一震。

拂煙雖不通音律耳朵卻是十分刁鉆，又聽葶雨撫琴聽的多了，所以一點點瑕疵之音都逃不過她那雙耳朵。可當下她也覺得這聲音實在好聽，音節清脆，直擊人心。

接下來的一曲比起剛剛柳如霜所奏，更多了幾分大氣磅礴之感。仿佛眼前一片空曠，沒有任何人，沒有任何愁緒，也沒有任何的煩惱所累。少了幾分淒苦離愁，多了幾分安定人心。是以彈的人沈醉，聽的人更是癡迷。

柳如霜在莫非面前立時遜色不少，卻也十分高興為他和音。眼眸不時望向身邊快要及冠的男子，臉上緋紅，心跳加速，手上動作輕緩，唯恐亂了節奏。

京城才子不乏，可能讓她如此甘願只在一旁撫琴附和的人，也只有莫非了！

當年要不是莫非，她也不會有今天。她永遠都記得，那一日偷偷溜出府邸，也是到了這樣景色優美的湖邊，正當開心之際，卻是失足落水。不通水性，被深深嗆了好幾口湖水，她以為她快要死了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，是這琴弦之上的一雙手，拉住了她。

少年的模樣在她腦中還十分清晰，好看的眼睛永遠藏著一道淩厲的光，薄唇略白，清瘦的臉上，如風裁剪的俊朗。柳如霜的心底泛起一絲絲的幸運，也激蕩著一圈圈的漣漪。少年將她救起，之後親自送她回府。

可到了門前，少年劍眉皺起，嘴角撇了撇問道，“你是柳家小姐！”

柳如霜點了點頭，少年便再無多言，轉身就離開。本想讓他進府好好答謝，沒想到他竟就這樣走了。柳如霜很是失落，之後也找人查過，但那結果，令她也覺得難受。

柳莫兩家，一向不和！或許，他們不過萍水相逢，時間久了，都會忘記！

可偏偏，年前的登元節上再見少年，心中那份藏匿了太久的情絲終究還是破繭而出了。越發清俊的身姿，讓她的目光已經挪動不開。但那個當初救他的少年，卻早已不再如初見。

這一次，父親被派到天厥城，她便要跟來，可父親沒有同意。她只得去求祖父，軟磨硬泡了好些日子，才讓柳安得松了口。誰知來了天厥城才發現，一切與她所想的相差甚遠。柳莫兩家之間的爭鬥，根本是她難以控制的。

每日待在府中，哪兒也去不了，反倒因為她的私自離京，惹的柳卉民好一陣不悅。

盡管情深，奈何無緣！就算日後相見，也是無法站在一起，共賞今日這樣的美景。想到此，柳如霜驀地心下一顫，愛不得，求不得，終究慌亂中，手上的節奏也亂了。

刺耳的一聲響讓少女頻頻皺眉，莫非卻好似不為所動，只管自己所奏。漸漸的，柳如霜被莫非的琴聲所引，情緒似是平靜下來，難得今日一起，她更是不想辜負這難得相遇。

一曲終於結束，柳如霜好似夢醒一般，面上的愁容不減，反倒越發難看起來。一張雪白的臉上，緊鎖的眉頭，大有我見猶憐之色。

莫非起身對著柳如霜恭敬道，“柳姑娘好琴技，莫非佩服！”

“莫公子說笑了！在莫公子面前，如霜實在難登大雅！”

兩句客套說詞，莫非有些厭煩，可又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。雖說這柳如霜是柳家的人，但那些事情，她卻是不知的。念及她不過也是個可憐之人，日後柳家一旦被拉下馬，她倒是將被無辜牽連了。

莫非面上帶著淺笑，回頭看了看拂煙，只見少女一臉冷漠警惕的盯著柳如霜，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，想了想還是決定離開的好！當下便道，“時候也不早了，如此就不打擾柳姑娘雅興！”說罷作勢轉身要帶著眾人離開。

誰知那柳如霜竟然出聲道，“今日難得遇上莫公子和樓家公子，如霜也只是閑來無事，兩位公子若是不嫌棄，不如一起同游如何？”

這話說完，眾人皆都楞了片刻。各懷心思，面面相覷，不知如何應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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